人森跑馬燈

到這個鄉下工作也快一個月了

有好有壞

慶幸的是好的居多

壞的我盡量當作在學習

有趣的是7.30 臨時被派車去花慈接病人

坐在20東前

剛好遇到五專同學 盧詩芸

真的是太意外

已經六年沒見了的樣子

緣分呀

我還剛好穿著慈濟的制服 哈哈



今天8-5下班前

和學姐聊到一些事情

她提到自己腦下垂體上有瘤

導致內分泌障礙

先生不讓她開刀

又說到再怎麼樣，也想生一個孩子



接著說到生病就是選擇


我就提到我爸說：不要祈禱我長命百歲，要祈禱好好死。

學姐：你爸是生病嗎?


我剛要開口否認

就突然閃過很多念頭


稍微停了一下才開口說

我爸在我好像在我還專科的時候，檢查發現到有腦動脈栓塞

那時候醫生說就兩個選擇

一個是開刀，一個是跟它堵，看會不會破

那時候我爸一開始是不想開的

家庭經濟狀況差又不是健保給付

需要一筆很大的金額

而且開腦動脈栓塞也不是沒有風險，風險很高。

是全家人都希望他開，最後他才決定拼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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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那段時間的印象很薄弱

我只記得我媽和我姐那段時間完全吃全素，我好像是跟著吃了一段時間

然後我爸那時候去花慈開刀

好幾個禮拜我爸媽都不在家

只有我姐跟我

我姐上班，我繼續上課

那時候開刀和放支架的錢，我記得是幾十萬

也是分別跟好幾個親戚借的


現在想起來，我那時候好像...也沒有什麼害怕的感覺

應該是根本沒感受到，或者是說，我根本不相信手術會不成功

萬幸的是，我爸的手術非常的成功

仍然要長期吃aspirin

但沒有復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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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前幾年

他的耳朵一直不舒服

去看了很多診所醫院都說是發炎而已

一直到後來，才被檢查出來是耳朵珍珠瘤

去大林開刀，一樣是我爸和我媽不在家

只有我姐和我在家裡

那時候我已經在上班了

然後他現在有一邊耳朵聽力很差


說到這裡，我才突然驚覺

我爸真的很多病痛


這是大毛病

不包括他長期的胃病

太晚吃，吃太甜，吃麵點，吃糯米

就會整晚睡不好

一直在胃食道逆流

幽門螺旋桿菌總是無法痊癒

每次回家幫他抓藥就是一把




我在霎那間

真的有非常多的想法飛躍過去

想到以前家裡經濟那麼差

他還是沒有虧欠我們的把小孩拉拔長大

我現在跑到這麼遠的地方工作

想到為什麼我會那麼沒有能力

沒有辦法讓我爸媽過上好的日子


我真的眼眶都紅了

我很少在公共場合流淚的

但是我心好酸

我心好痛

我覺得自己好沒有用

我好擔心我爸的身體



上天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爸

以前他那個年代可以上大學是很厲害的啊

為什麼要讓他視神經衰弱

為什麼要讓他好不容易經商成功了，最後又從雲端摔下來

為什麼他對週遭的人很好，有困難的時候立刻伸出援手

但是為什麼在他窮困潦倒的時候，那些以前跟他借了很多錢的親朋好友都不見了

為什麼在他在最困苦的時候，讓他腦動脈栓塞

為什麼又要在他命撿回來的之後

又要奪走他一邊耳朵的聽力


他就這樣，再不到老年人口標準年齡前，拿到了中度的殘障手冊


我可以理解他為什麼憤世嫉俗

我可以理解他為什麼有段時間會那麼易怒，為什麼會笑不出來

我可以理解他被錢追著跑的時候，還要擔心如果他倒下了

這個家庭、老婆、小孩要怎麼辦



我為什麼那麼不懂事

到現在26歲了

才突然發現我爸是那麼的不容易

我真的在想

我還能看到我爸多久


我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夠讓他過上好日子

讓他好好休息

讓他不用再為我們這個家庭煩惱



要什麼時候


才不會老是留下懊悔的眼淚

才不會老是為了人生的無力感痛哭